第8章 举报
“检察长，有一位警察学校的学生，想要见您……”
这小子当真跋扈得可以，而且似乎也不大聪明，当着周鹤的面，强调自己是老王家的嫡孙，是什么意思？示威吗？
周鹤略一沉吟，便放下报纸，很威严地说道。
“他……他说他要举报……”
“核实过身份了吗？”
杨云是真有实力的。
但是接下来，王为所说的一切，就让小韦大吃了一惊。
在检察院工作，对“举报”这事不陌生，关键对方自称是王老虎的孙子，却跑到检察院来举报，让小韦觉得很不靠谱。真要举报，直接找自家爷爷不就得了，王老虎一个电话，周检还不得亲自登门拜访啊？两人虽然没什么工作交集，这个“敬老尊贤”的礼节还是要讲究的。
王为上前一步，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档案袋双手递到周鹤面前。
实话说，王为骤然出现，也给小韦造成了相当的困扰。王为这个求见，毫无疑问很不合规矩，绝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大摇大摆闯进省检察院副检察长办公室，要求会见的。
小韦迟疑了一下，有点为难地说道：“这个不大好核实……他，他人已经到了外边……”
王为在周鹤对面落座，腰身挺得笔直，尽力将自己那天生嘲讽的笑容收敛起来。
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年轻人是认真的，绝对不是在寻他开心。
既然人家说要举报，于情于理，他都不好再将人拒之门外。而且，周鹤很敏感地意ｍhｅtｕshｕ.cｏｍ.cｏｍ识到，今儿这个事，可能相当的不简单。
这宁静的一天，因为某人忽然造访而被打破了。
警察学校的学生和他这位省检察院副检察长之间，还真拉不上什么干系。他相信小韦在他看报的时候忽然进来打扰，肯定还有更加过硬的理由。
“请他进来！”
这当儿，周副检察长早已经离开待客区，端坐在气派的大办公桌后，满脸威严，板着脸听完小韦的介绍，这才嘴角一扯，算是给了王为一个笑容。
对王为的称呼，也在瞬间改变了。
周副检察长知道，自己不认真不行了，一个超级大麻烦已经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就算想躲也躲不开了，当下坐直身躯，脸色变得极其严肃，双目炯炯，死死盯住了王为。
王为知道自己天生自带嘲讽功能，也知道这很不讨喜，但这东西还真的不好改，天性如此，就算平时再怎么注意吧，一不小心就露出了本性。久而久之，也就懒得去管了。
周鹤浓重的双眉倏忽扬了起来。
小韦这么说的时候，略有些犹豫，脸上的神情颇为古怪。
曾经的天南政法一哥。
却不知道，他的孙子忽然登门来拜访自己做什么？
这回来周鹤的办公室，王为其实已经挺注意了，谁知还是从周鹤的目光里读到了那种不悦的神情。当然，一闪即逝。到了周鹤这种层级的大领导，一般都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表情。
随即就切入了正题。
周鹤双眉蹙了起来。
“他说了什么事吗？”
在边城警局，王二哥还有另一个更加劲爆的绰号——王二愣子！
“王为同志，请坐！”
一开始的时候，周鹤对今天这个突如其来的拜访确实有点讶异，却也并不如何放在心上——一个警校的在读学生而已，能给他这个省检察院副检察长出多大难题？
王老虎！
王为今儿穿着警校的学生制服，风纪扣紧紧扣着，着装正式无比，迈着标准的军人步伐，来到周鹤办公桌前，举手敬礼。
“检察长，这位就是王为同学，天南警察学校侦查专业九三级的学生！”
事实上，那种家庭出身的年轻人，傲气大都是骨子里的，外在表现通常都很优雅，甚至带着说不出的贵族范。
沉甸甸的，看来收集的材料不少。
周鹤这种作风严谨的领导，尤其不喜欢这样自以为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年轻人。考虑到他自称是王老虎的孙子，周鹤勉强也能接受。
周鹤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一声不吭。
那还不得乱套了？
周鹤抬起头来，有点诧异地望了小韦一眼，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周鹤问道。
小韦跟在周鹤身边，二代，衙内之类也见过不少，极少有王为这样自以为是的！
“你好！”
这也就罢了，杨云走杨云的阳关道，周鹤走周鹤的独木桥，平时也没多少交集。
“王为同志，你要举报的内容是什么？”
连周鹤都在瞬间挺直了腰背！
“周检察长，我是王虎的孙子。大发期货经纪公司的负责人王珺是我小姑。”
但现在，一个自称王老虎孙子的家伙，大摇大摆来到他的办公室，当面向他举报杨云和云帆世家公司的违反犯罪行为，这就不一样了。
王为这就落下乘了。
当着王为的面，周鹤打开档案袋，取出了里面的举报材料……
但周鹤在意的并不是杨云的“名声”，而是他的“实力”！
从这时候开始，王为同志在周副检察长眼里，已经正经算是一盘菜了。
周鹤没有穿制服，不过还是抬起手还了个礼。
但对这位威名赫赫的王老虎，周鹤还是带着几分钦佩之意的。
“我要举报的内容，都在这卷宗里。请周检察长过目！”
礼节，言语方面，大都拿捏得很到位，显示出良好的家庭教养。
民间的小民百姓，也更加喜欢对一个商人的“成功”津津乐道，而不是随意议论领导的是是非非。
而且，他特意将王珺提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要说这几年，云帆世家和杨云本人在云都市乃至整个天南省的名气，甚至都已经盖过了曾经大名鼎鼎的王老虎。
“谢谢检察长！”
小韦急忙靠过去，想要抢在周鹤前边接过这个档案袋，被周鹤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周副检察长也很严肃地站起身来，双手从王为手里接过了档案袋。
见面的第一印象，就不讨喜。
小韦是个十分合格的秘书，很懂得拿捏轻重。
这一天，对于天南检察院副检察长周鹤而言，本来是很寻常的，按时从家里出发，按时来到办公室，处理完几件急务之后，端起茶杯，拿起了报纸。
王珺这种已经辞职下海的前国家干部，在周鹤眼里，几乎毫无分量。
并没有让王为坐下来说话的意思。
谁知王为却主动提起了这个话头。
看上去，王为是很年轻，却丝毫都没有年轻学生伢子的青涩，那股沉稳的气息，让小韦一时拿不准他的年龄。不过，王为不怕他这个副检察长秘书，却是确定无疑的。
如果他知道，在另一个时空，未来的二十年里，眼前这位被尊称为“王二哥”的警官是如何能惹事的话，他的心态就不会那么良好了。
小韦领着王为进门，一本正经地向着周鹤汇报道。
及时浏览当天的党报，是周副检察长多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
爱谁谁！
“周检察长好！”
果然，小韦接下来又说道：“这个孩子叫王为，据他自己说，他是王虎王书记的孙子……”
小韦悄无声息地进来，走到周鹤面前，低声汇报。
而现在，是一个讲究经济效益的时代，谁家有钱就是“大爷”！
这些年他在省城经营，早就结下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在他那张关系网上，有着不少身份地位都不下于周鹤的大人物。其中少数大人物，甚至比周鹤更加位高权重。
王为那种吊儿郎当的微笑，很多领导都看不惯。
不过与周鹤之间，没有太大的关联。
他是个工作作风很严谨的人。
他不大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情形。
老王家的一切赫赫声名，都是依附于王老虎身上的，没有王老虎这棵参天大树，王珺算个啥？
秘书小韦知道周检这个习惯，总是会将当天的党报和前晚的《云都晚报》准备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待客区的茶几之上，等候周副检察长取阅。
但小韦也不敢小觑了王为。
王虎这个名字很土，简直土得掉渣，在农村，叫王虎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但当得小韦这样郑重其事的，却绝对只有一个。
“周检察长，我受我小姑王珺的委托，正式向你举报云帆世家有限责任公司以及该公司董事长杨云的违法犯罪行为！”
周鹤并不是那种以平易近人著称的领导，在待人接物方面，他有自己的一定之规。不要说王为现在身份“存疑”，就算他确定无误是王老虎的孙子，周鹤也不打算在自己的办公室给他特别的待遇。
刺头在哪里都不会很受欢迎。
如果他真是王老虎的孙子，这一切自然就很好解释了。
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刺头。
“王为同学，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小韦暗暗蹙了蹙眉头。
毕竟王老虎已经离休好些年了。
大多数身居高位的人都这样，享受那种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的安稳感和成就感。
周鹤是从上级检察院空降下来的干部，王老虎在位的时候，周鹤还没有来天南省工作，彼此间没太多的交集。